第六十章:温府无仇

    宋姝婉只觉心头一沉,再看舞女,后者已然露出杀意,她手中的披帛化作了利器,震开宋姝婉的手后,向裴寰的脖颈缠绕。

    与此同时,散落在四周的舞女也往中间聚拢,手中的匕首闪着寒光,所过之处,但凡没来得及躲闪的,全都被她们捅了一刀。

    周遭血腥味混杂着酒菜的味道,叫人恶心得很。

    宋姝婉冷哼一声,再次抓住披帛,同时一脚踹出,面前的矮桌飞出去,撞翻面前舞女的同时,也拦住了其他舞女。

    混乱中,百官跑出景云宫,后方跟着的是惊慌的女眷。

    宋姝婉眉头紧皱,瘦弱的身体挡在裴寰身前,凭着随身携带的金针,竟也和刺客周旋了几个来回,可不过几瞬,宋姝婉的力气便弱了。

    同时,刺客也发觉了她外强中干的本质:“她撑不住了,弄死他们!”

    宋姝婉眼眸微微睁大,看着一拥而上的几个刺客,低喝一声:“滚开。”

    这时,一只骨节分明的手落下,刚好包住了她的手,是裴寰。

    “禁军来了。”

    宋姝婉瞳孔一缩,眼前蓦然飞过一支箭矢,直直插入一个舞女的太阳穴,又从另一端出来,白色混着红色飞溅,落了满地。

    一队禁军冲了进来,以非常快的速度控制住刺客,禁军头领景明握着刀剑,带着满身煞气出现。

    “臣等救驾来迟,请皇上恕罪!”

    皇帝正护着太后,闻言瞥了一眼景明:“再有下次,你禁军全体,全给朕领罚去!”

    “是!”

    景明行礼,带着禁军和刺客离去,满地的狼藉则由宫女收拾。

    经此一事,皇帝也没了继续设宴的想法,摆手让百官和其女眷都退了。

    角落里,宋姝婉眉心微微皱起,她理解将刺客带下去审问的举止,可参加宴会的人还未审问,就叫人离去,未免太……

    这时,一只手突然探过来,宽大的手掌正好盖住了她交握的双手,宋姝婉低头一看,微微皱了眉头。

    “世子这是何意?”

    裴寰微扯嘴角:“收起你所有的疑问,莫要显露,皇上心中有盘算。”

    闻言,宋姝婉严肃了面容,不再显露一丝情绪变化。

    过了片刻,皇帝像是才注意到裴寰:“可有受伤?”

    裴寰端坐在轮椅上,语气十分温和:“多谢皇上关心,臣没有受伤。”

    “那便好,时辰不早,你二人便先回府吧。”

    “是。”

    裴寰行礼,宋姝婉跟着轻轻一福,而后推着轮椅离去。

    皇宫外,暗一正坐在马车的车辕上,瞧见两人出来,立刻便迎了上来。

    “世子,世子妃,您们没事吧?”

    裴寰没有出声,宋姝婉便开口接了话:“没事,先回府吧。”

    侯府,清风院。

    宋姝婉倒了杯茶水细细的喝着,裴寰侧耳听着身周的动静,等她放下茶盏才开口询问:“在想今晚的宴会?”

    宋姝婉抬眸,短暂的寂静后笑了笑:“世子为何觉得我在想宴会,而不是其他?”

    裴寰笑了笑,示意暗一倒杯茶水递给他:“从皇宫回来,你便是一路沉默,白日里医馆被针对,你都没当一回事,那你所想的只能是宫里的事,你觉得皇上今晚的举止不妥,是么?”

    宋姝婉扯了下唇角:“世子这次可想错了,我想的并不是宫宴上的刺客。”

    宋姝婉想的是今晚宫宴上碰到的那位公主,她不明白,明明是初次见面,为何那位公主对她有那么深的敌意?

    “是么?”

    裴寰啜了口茶水,短短的两个字里皆是他的怀疑,他并不相信宋姝婉说的话。

    见状,宋姝婉也就没了解释的想法,而是顺着裴寰的话往下说:“皇上今晚遣散群臣,应是对幕后之人有所猜测,世子觉得,藏在后面的会不会是皇上所想的那位?”

    裴寰伸出手,暗一会意的接过茶盏,放在了旁边的桌上。

    “皇上所想的那位,不是今晚刺客的幕后之人。”

    宋姝婉单手托着脸颊,眼眸微不可查的眯了一下,说的如此肯定,裴寰绝对知晓些什么。

    “世子知晓幕后之人是谁?”

    她问了一句,想看裴寰会不会给她解释。

    下一瞬,裴寰吐出了两个字:“雍王。”

    宋姝婉眼眸略微睁大:“我以为世子会说是宁王。”

    她可记得,裴寰说宁王安排了舞女,如今舞女出问题,嫌疑最大的肯定是宁王,怎得转到了雍王身上?

    裴寰慢条斯理地说:“雍王与我有仇。”

    宋姝婉:“……”

    她神色中闪过几分怪异,没忍住问:“在这京中,世子和多少人没有仇?”

    前有宁王,如今又多了个雍王,宋姝婉很难不想裴寰是不是在京中到处树敌,换句话说,就是京城有没有他们可信的人?

    裴寰敲了敲轮椅的扶手,沉吟片刻答道:“温府,无仇。”

    宋姝婉还等着裴寰继续说,谁知裴寰说了四个字就没了声音,顿时就愣住了。

    她语气艰难的问:“除了温府,没有别的了?”

    裴寰没有说话,一双空洞的眼眸落在宋姝婉脸上,而后定住。

    宋姝婉嘴角控制不住的抽了下,良久扶额:“世子,我需要一些时间冷静。”

    她本以为裴寰是最适合助她复仇的,没想到暗里竟然还藏了这么一件事,难怪裴寰出事后,京中达官贵族的变化那么快。

    轮椅走过青石板路面的声音远去,宋姝婉叹了口气,到底没在这件事上深究,她与裴寰已是同气连枝,想那么多并无好处。

    时间一转过了半月,临近四月,京城突然落了一场大雪,陡然变化的情形冻病了许多人,一时间,各个医馆里挤满了人,便是存善堂的门槛也差点被病人踩塌。

    晌午,宋姝婉给最后一个病人抓好药,终于舒了口气,视线微转,瞧见了丁寸瘫坐在地上,立刻提醒他起来。

    “地上凉,莫要冻病了自己。”

    丁寸唉声叹气的从地上爬起:“世子妃,我好累啊。”

    宋仁拿着账本从旁边走过,闻言踢了他一脚:“世子妃比你还累,莫要坐着了,赶紧起来,一会儿有新的药材送来,你得仔细看看情况。”

    “知晓了,知晓了。”

    丁寸一边嘟囔着一边爬起,刚站定,门外便传来询问:“请问,郎中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