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秋安

    岭远眼力好,老远就看见这两小孩,他理了理衣袖,望向帮他牵马抱刀之人,得到一个点头的回应,才大步流星的上前,笑问道:“请问这里是杨府吗?”

    蓉宝嘉宝眼神灼热的打量着他……身后的骏马。

    岭远悄悄的往旁边挪了一点,挡住两人的视线,再次笑问道:“这里是杨秀才家吗?”

    “是啊!”蓉宝嘉宝意犹未尽的收回目光,指着远处的马,夸道:“你的大马好威风!”

    她们在县里见过很多马车,高矮胖瘦的都有,但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威风凛凛的大马。

    马儿的鬃毛黑亮而光滑,四肢修长,马尾强劲有力,像一把蓄势待发的剑,一看就不同凡响。

    嘉宝回神,他好奇问道:“你找我舅舅有什么事吗?”

    原来是杨先生的小外甥,岭远把这事又记到自己的小本子上。

    “我家主人跟杨秀才是好友,特派我来送节礼。”

    六辆马车靠墙停下,十几个下人都恭敬的站在一旁。

    蓉宝朝那边看了好几眼,转而直视他的眼睛问道:“你家主人是地主老爷吗?”

    岭远摇头,随口胡诌道:“我家主人是读书人。”

    蓉宝和嘉宝这才对视一眼,跑进门扯着嗓子喊,“舅舅,举人老爷给你送月饼来了。”

    这么大声音,别说书房里的人,便是街坊四邻都能听到。

    杨文礼随着两人出院子,心底思索她们口里的举人老爷是谁,他昔年关系近的好友,如今都是朝廷重臣。

    要说举人,只有几个同窗,但当年得知他乡试不中,早没有往来。

    “舅舅,外面来了好多马。”蓉宝拉着他的手,兴奋描述道:“可威风了!”

    嘉宝拉着另一只手,“还有几辆大马车。”

    杨文礼微微蹙眉,长睫下的淡然瞳孔窥不出心底情绪。

    无端带着重礼上门,肯定是有事相求。

    他人还没出院门,岭远就带着众人大声问好,“杨先生秋安。”

    杨文礼脚步一顿,听出来了他的声音,讶异的颔首,笑问道:“三月连绵春雨,如今可停歇了?”

    岭远恭敬道:“先生动身时,春雨已歇,不过边城风雨多,在外总免不得多备几把伞。 ”

    他语气一顿,又笑道:“我家主人自先生走后,一直想出门远游,不过事务繁多,总抽不开身。上月得闲去一趟梵元山 ,见沿途山明水秀 ,崖上瀑布气势磅礴,特令画师描画此景,装订成册赠与先生共赏。”

    岭远接着道:“我家主人知先生喜好读书,特意挑了两个研墨奉茶的丫鬟送予先生。除了识字,还会弹琴唱曲,给先生添份雅致。”

    他的话刚落音,车上便下来两个捧着盒子的婢女,粉面桃红,秋水剪瞳,身段婀娜。

    两人小步走进,偏着身子,细腰微弯,露出雪白脖颈,随后抬起双眸,眼唇一勾,巧笑嫣然,“奴紫烟、歌韵见过杨先生。”

    这明面上是送画,暗地里还有送妾的意思。

    杨文礼的眼神只落在那两个精致的檀木盒子上,对人丝毫没有兴趣。

    那两个婢女眼睫轻颤,被调教的极懂规矩,虽然知道自己此行目的,但主人不开口,她们便俏生生的低头立在一旁。

    这个两个婢女是一等奴妾,大户人家专门培养出来走关系行贿的,不仅会诗词歌舞,还精通床上功夫,很是难得。

    这两个更是其中极品,样貌身段最为出挑,惹得不少人垂涎,众人还在猜是谁能抱得美人归,人就已经送到南阳来了。

    世上男子不好美色之人少见,尤其是那些满嘴仁义道德的读书人,更是好色风流。

    岭远自认没有这样的定力,别人自然也不会有。

    他看着一本正经的杨文礼,在心里偷偷吐槽他们读书人爱端架子,就喜欢装模作样,连自己的喜好都遮遮掩掩。

    院子里偷听的几人都瞪大了眼睛,谢氏手上的茶水直直掉落在地,水雾四起,她看着杨文礼的背影,只觉得心如刀割。

    杨氏打量着外面佩刀的护卫,心里犯愁,这一行人一看就知道身份肯定不简单,说话做事就得多添份顾虑,万不能直接落人面子,人家好心送来丫鬟,多半是要收下的。

    同为女子,她自然理解谢氏的心情,小声安抚道:“二嫂,我二哥待你一心一意,又克谨守礼,便是要纳妾,也会与相商得你应允,万不会随意胡来。就算今日收下,你就当两个下人来用,若是两人不安分,我想法子帮你处理了。”

    “嗯,”谢氏笑容勉强的点头,她平复了一下心绪,掩着心底慌乱,走近笑道:“夫君,家中添两个下人也方便些,正好有空房可以安置。”

    杨文礼面色淡淡,看不出喜怒,半晌朝岭远点头道:“多谢主君挂心。”

    岭远心里松了口气,他家主人身份尊贵,哪有千里迢迢送礼又被退回去的道理,这不是打脸吗?

    他看了一眼周围人群,提议道:“先生,外面风大,不如我们去院里观画。”

    杨文礼点头,伸手拉过身边人,十指相扣,谢氏的心底才踏实。

    岭远跟在他身后,“原本打算十天前就到南阳,只是路上遇到大雨,耽搁了好长时间,这才晚了些,好在没有误了时辰。”

    “子违一介书生,无需如此费心。”

    “先生自谦了,今年栾阳一别,已有半年未见,我家主人时刻惦念先生。”

    院门口的声音渐渐淡落,那个牵马的佩刀男子,朝众人吩咐道:“将东西都搬进院子,动静小一些,别打扰到先生了。”

    他上马车挨个看了一下,最后指着一个古朴的箱子道:“里面的东西贵重,须得小心摆放。”

    除此之外,他又对那两个婢女训斥道:“我不管你们以前的主家有多尊贵,你们如今被送给杨先生,便是杨府的下人。若是不懂规矩,仗着见过世面,便拿腔作调,别说你们没有好日子过,便是你们家中父母姊妹,也免不了受牵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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