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引诱

    能发出砰砰砰声音的东西很多,是之前的鱼人在撞墙也说不定,但古谷心里有种莫名生出的直觉。

    就是那个瘦削的男人。

    他的心脏狂跳不止,但又要做深呼吸刻意压制以防被阿帕斯发现他的情难自禁。

    为了避免乏力发晕招来阿帕斯,古谷把铲子插进土里,直接往回走。

    桌上已经摆了几盘菜,阿帕斯没有把眼睛转过来,但是身后的触手娴熟地给他拉开椅子,围上餐巾。

    它的正脸对着一个冒气的砂锅,里面散发出马鲛鱼的鲜香。一旁的电饭锅也在吱吱冒气,米饭的甜味已经溢出来。

    可能是这样的场景充满似是而非的家庭氛围,也可能是已经对阿帕斯脱敏,古谷竟然觉得此刻的阿帕斯很像是妈妈、爸爸、奶奶……任何一个可能会为了孩子心甘情愿付出的家庭成员。

    甚至都不能说像保姆,因为它的触手摇来摇去,发出哼哼唧唧的声音,看起来非常乐意,就好像为他做菜本身是一件多么快乐的事情。

    桌上一向只有一个座位,等阿帕斯端上最后一道菜,它就会像讨要奖励一样,把古谷整个人端起来,自己成为他的椅子。

    就像把服务当成游戏的工作犬……也不像,小狗比它听话多了。古谷用力把叉子捅进鱼块,希望自己看起来凶一点,能震慑住这头恶犬。

    如果他能从那团黑漆漆中辨别出阿帕斯的表情,那古谷就能发现,它现在是一个近乎于慈母笑的状态

    小家伙居然能自己使用工具,还那么有力气,比之前活泼多了。

    它把那种微酸的果子榨汁,至少比加点盐直接煮高级一点。出于更健康才能反抗的目的,古谷一鼓作气地灌下去,得到阿帕斯一个嘉奖的眼神。

    谁把谁当小狗还真说不定。

    他们现在同床共寝,同桌共食,古谷还要时不时对它撒娇,这样的服从换来的是一日花园游,这让古谷开始琢磨,如果要出门,需要多少代价呢?

    他想知道阿帕斯想要什么。

    这天古谷还是往书房里钻,阿帕斯照例圈住他。实际上古谷今天是想做一个实验。

    如果他是食物,那阿帕斯早该把他剥皮去骨,端上餐桌,等不到今天。再说了伙食像坐牢,喂肉猪都不长膘。

    但如果他是宠物,什么样的宠物可以获得更多权利?

    会表演杂技的狗就可以去巡回展。

    古谷会的技能不多也不精,他学过一段时间吉他,还学过几天声乐,画画只会一个入门的素描。

    如果他是玩物……古谷想到阿帕斯对他的一些过密接触,不自觉地颤抖起来他还要如何用身体去讨好,已经不敢细想。

    嗯……阿帕斯把眼睛移动到古谷的肩膀上,刮蹭他的脸肉小家伙今天看的是什么书,它怎么闻到了恐惧的气味?

    和阿帕斯做更亲密的事情……古谷的脑子已经不转了,他觉得屁股底下的触手都在散发惊人的热量,脸像蒸笼里的包子。

    阿帕斯疑惑且安静地转动它的感知器官。

    古谷腾一下站起来,先走到桌前,从抽屉的犄角旮旯里翻出严重受潮的素描纸,刚拿出小刀想削个铅笔,小刀被阿帕斯轻轻巧巧地卷走了。

    他只能摸出还有点余墨的钢笔,磕磕跘跘地画了面前几本堆叠的书,还有一个笔筒,算是一次不成功的速写。

    阿帕斯歪头蹲在后面看了半天,古谷红着脸羞耻地把歪七扭八的画举起来给它看。

    不出所料,这种拙劣的技巧没有让阿帕斯展现出很吃惊的模样,但是它收下了,而且收得很迅速,就像怕古谷反悔似的。

    那张可怜的潮乎乎的纸张就像被吞进碎纸机一样通过阿帕斯触手的肌肉运动,被夹到身体深处,再也看不见了。

    古谷又抄起一张纸随手画了几笔,也不知道画什么,就画了一只章鱼,毕竟章鱼也是满身触手。

    阿帕斯果然又像碎纸机一样把古谷的作品藏起来了。

    接下来古谷顶着一张泛红的脸,在心里念叨很多遍“阿帕斯不是人把他当成白萝卜”,在它面前表演了拙劣的唱歌和吉他。

    客观来说,确实谈不上好听,如果好听,那就归功于古谷干净的音色。

    而阿帕斯作为唯一的听众,它完全主观,不仅惊叹于它的小金丝雀会发出这样的动静,主要是小家伙唱歌的表情很可爱,嘴巴会变得更圆,像一颗熟透的樱桃。

    古谷再次表演了一点拉丁,老天,他也不知道当初为什么会学这个,可能是过去十八年的闲散贵族生活太无聊了。

    但阿帕斯看到他比一般男性更柔软的腰肢,像弓一样迅速弯下去又弹上来,露出一段白肚皮的时候,确实比刚刚更躁动了。

    是的,躁动,只能用这个词,因为古谷没法看到它的表情,也无从判断他有没有脸红,有没有色咪咪的眼神。但是他可以感觉到,某个瞬间,阿帕斯的气场变得具有攻击性。

    换言之就是他像小动物一样,啮齿类的,脆弱无力的食物链低层小生灵,可以快速察觉到即将到来的危险气息。

    阿帕斯的触手虽然可以柔软得像水,但是古谷知道,那玩意的鳞片下覆盖着厚厚一层肌肉,只要有需要,它就硬得像铁块。

    就在他跳舞的时候,阿帕斯的肌肉收紧了,这让它看起来就像一个气球突然放掉了一点气,但是气势上却好像要爆炸一样膨胀起来。

    古谷跳舞的腿直打颤这是什么情况,它要揍我吗?

    他开始担忧自己跳得有多么糟糕,恐怕确实烂到家了,这个曲子上一次学还是在五六年前,现在完全是靠自己现场编曲编舞,简而言之就是乱跳一气。

    那表演失误的小宠物会挨鞭子吗?

    但另一头的阿帕斯简直陶醉了他稚嫩的小伴侣,连自主进食都困难,不会捕猎的小可怜,在对它跳求偶舞!

    这件事就是羊入虎口,阿帕斯作为一种原始的物种,或者说存在时间过长,远早于人类出现的时间,所以它会更动物化。

    它的语言系统就像一台老旧的机器,完全和古谷不在一个频道上。

    古谷哪里知道这些,他只是等了一会,看到阿帕斯只是收紧肌肉,但还是无动于衷,于是他别别扭扭地,满心不愿地选择了最后一种他最不想承认的实验方法。

    他屏住呼吸,褪去了上衣,完全露出白净的上半身。

    耳根通红,脑袋里嗡嗡直响,一直以来古谷都自以为自己算是富家少爷,甚至可以说是远离人群世俗的小莲花,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会做这种主动宽衣解带破廉耻的事。

    可是阿帕斯就像老僧入定,一动不动。古谷面红耳赤地打了一会赤膊,确定阿帕斯没有任何反应,赶紧像做贼一样把衣服套上。

    他松了一口气,又提着一颗心,因为他已经无计可施,逃到外面这件事就更显得遥遥无期。

    此时此刻,阿帕斯全知全能的聪慧大脑内只有一个念头他太小了,强行做的话,会死的。

    空气中弥漫着阿帕斯无法自控的信息素和性香,如果有同类在场,定然会取笑他沉不住气,像个青春期的幼崽。

    然而古谷一无所知,只是有点庆幸又很沮丧,窘迫地拽着衣角。

    几根触手升上来把他裹住,阿帕斯古老的胸腔里挤占了一种不知名的情愫,它不断提醒自己,再养一段时间,再把他养得更强壮一点……

    一人一物安静地依偎在一起,各自心怀鬼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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