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大姑姐的心思

    谢望月慌忙垂下头,袖中将帕子缠得紧紧的,不敢再说。

    “此种事情,又不是什么好事。

    搁在哪家的头上,都是要被问罪定罚、名声尽毁的。

    今日的事情暂且如此,在场的人也不必在外人面前提起。

    可若是因此,再有哪个不知死活的妄想捏住把柄,企图讨要好处,我决不轻饶!”

    说着,谢老夫人将拐杖重重地磕在地上,眼神中满是威压。

    谢望月咬着唇,又看苏意风轻云淡的模样,总觉得好像自己白白吃了个闷亏,被谢老夫人臭骂一顿。

    “祖母。”她轻声喊道。

    谢老夫人偏过头来看她,脸色却不怎么好看。

    “望月并没有别的意思。

    只是,此事怎么都还是要顾着小衣的身份才是。”

    谢老夫人将念珠转了转。

    “你们都下去吧。”

    语落,几个婆子陆续离开,屋内仅剩了几个贴身伺候的亲信。

    不等谢老夫人开口,云小衣先叫嚷道:

    “你个老不死又昏头的,为了谢家的面子,你竟连自己的亲孙子都不顾,你枉为人!”

    谢老夫人闭了闭眼,面色不虞。

    恰时,吴妈妈从外头进门,谢老夫人沉声道:

    “去给她掌嘴。”

    吴妈妈领命上前,还未开始打,云小衣却愈加变本加厉起来。

    “你们这一个个的都在此对付我,无非就是因为我那亲生的爹娘还没有来,他日我认祖归宗,我定要你们好看!”

    认祖归宗?

    如此一说,若真叫你认祖归宗那还得了?

    谢老夫人捏紧手上的念珠,怒道:

    “快打!”

    吴妈妈的手劲打,三两下云小衣的脸就被打肿了。

    谢望山将苏意搂在怀中,体贴地帮她遮住眼睛,生怕吓到她。

    彼时外头的小厮来禀。

    “老夫人太子殿下来了,说是来看看周大爷。”

    谢老夫人马上起身道:

    “将在这个贱妇给我关在倚香园,没有我的允许,谁也不准放她出来!”

    说完,众人跟着她的脚步匆匆而去。

    *

    萧百川被忠叔引进院中,此刻正走在廊下。

    谢老夫人和一众人恭候在正厅,末了,再次询问道:

    “侯爷和大娘子呢?”

    丫鬟低声回禀:

    “侯爷摔着腰了,大娘子还在蜀黎院伺候着呢。”

    谢老夫人不悦地抿了抿唇,道:

    “也罢,我自同太子说清楚。”

    须臾,萧百川身着狐皮大氅,头冠金玉出现在石子路上,身边还跟着顾家的小公爷,顾何。

    此前,顾何因为与谢望月的婚事,两家都有芥蒂,多少年都没有来往了。

    今日忽然出现,还是陪在太子萧百川的身边,不知何故。

    谢老夫人远远看过去,心中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及至眼前,众人皆朝太子行礼。

    谢望月垂头弓背,偷偷瞄一眼萧百川的面容,登时愈加欢喜。

    这哪里是凡尘中的男子。

    萧百川虽然病弱,可那一张俊逸的脸上,仿佛时刻挂着历经世事后的淡然。

    他的眼神深邃如渊,疏冷中却仿佛藏着许多故事,让人忍不住想要靠近一些,再靠近一些。

    “殿下突然到访,不知所为何事?”谢老夫人邀请他进门道。

    “今日来得匆忙,的确有些唐突了。

    不知周彦的伤如何,我特地过来探望他。”萧百川开门见山道。

    谢老夫人不知周彦竟然与太子殿下情义如此深厚,不免有些觉得怠慢了他。

    她拄着手里的拐杖对萧百川道:

    “周公子德才兼备,想不到还能与殿下私交深厚,殿下这边请,周大爷在东院的客房中养伤。”

    萧百川微微一笑。

    “老夫人年迈,还是早些歇息,只叫底下的小辈引路便可。”

    谢老夫人递给谢望山一个眼色,转而对萧百川解释道:

    “我儿今日在营中不慎伤了腰,恐怕不能为殿下请安,还望殿下谅解。

    望山时下正在府中,周公子又是意儿儿时的好友,不如就让望山和意儿一同引殿下过去吧。”

    萧百川的目光淡淡地扫过苏意的脸,转而落在谢望山恭敬地面上。

    “如此甚好,老夫人还是快去歇息吧。”

    谢老夫人微微颔首致意。

    “那老身便先告退了。”

    *

    周彦的腿已经好了许多,现在拄着拐杖可以自由在屋中行走。

    一行人穿廊过门,转入东院。

    周彦透过窗子见苏意与白川都来了,欣喜不已。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周彦站在门口迎接道。

    谢望山却并不想见他,他骄傲的眸子望向满面笑容的周彦,只觉得可笑。

    一个小书生,不过是奶母子的孩子,竟然狗胆包天与当今的太子相交,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

    顾何此来,一时想见见谢望山,另外的目的便是想见一眼那素未谋面的长姐。

    按照国公娘子的意思,这遗失的嫡长女跟死了也没有什么分别。

    可近来屡屡听闻云小衣在侯府过得艰难,不由对这位素未谋面的姐姐,心生出几分怜悯。

    就算如此,顾何却也还是不敢忤逆国公娘子的意思,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想做到无愧本心罢了。

    谢望月悄悄跟在后面,远远望着走在最前面的萧百川,少女怀春般娇羞起来。

    见此,身边的娟子喋喋不休道:

    “大姑娘虽然嫁到魏家许多年,可算着岁数却并没有比当今的太子大。日后若是能如愿嫁给太子,想来日子必是要比在魏家好上千倍万倍的。”

    谢望月得意一笑,娇羞地转过身去。

    “就你知道!”

    说完,她又摆弄着手上的帕子道:

    “太子一向身体不好,万一我刚要嫁过去,太子就不行了那我岂不是成了寡妇?”

    “呸呸呸!大姑娘说什么呢?太子殿下可就在里面,活蹦乱跳的,才不会像姑娘说的那样!”

    谢望月粲然一笑,伸手捏一下娟子的脸,夸奖道:

    “还是你会说话。”

    转而,她又想到什么,问:

    “那药你可打听到了?”

    娟子谨慎地查看一番四周,谨慎地从袖袋中掏出一个绣着鸳鸯的布袋。

    “姑娘请看,这里面是应思。婢子私下里费了大功夫才找到的,到时候保准让姑娘你心想事成。”

    谢望月接过布袋打量一番,又凑到鼻尖闻了闻。

    她犟了犟鼻子:

    “这是什么味儿,怎么这么难闻?”

    “姑娘放心,现在难闻,泡了茶就不一样了。”

    “当真?”

    娟子点点头。

    谢望月将布袋交还回去,嘱咐道:

    “你收好了,这东西千万不能让别人见着。”

    娟子再次点点头。

    二人正说话,忽然不知从哪里跳出一只野猫,乌黑发亮的毛团倏然出现在眼前,吓得谢望月惊叫了一声,连忙后退。

    娟子被她一撞,身子一歪,摔了趔趄。

    袖中的布袋,刹那间跌落进旁边的花丛中,隐匿了身影。

    “原来是只野猫,吓死我了!”谢望月惊魂未定道。

    娟子忙搀住她:“咱们还是快走吧,待在此处若是被殿下瞧见,岂不是有失礼数?”

    谢望月回头瞧一眼院内,最好还是进去打个照面儿才是。

    可现今苏意也在里头,还有那奶母子的儿子,都是些卑贱的,不去也罢。

    *

    屋内,萧百川上下打量谢望山。

    “不知世子近来都读了哪些书?”

    谢望山两眼一黑。

    “怀岳惭愧,近来只在营中随父亲操练,却并没有空闲看什么书。”

    萧百川勾了勾唇角,又道:

    “如此,想必世子的武艺进步神速,不如就同元正在院中切磋切磋,让我等瞧瞧世子近来的成果。”

    谢望山望一眼身边的苏意,虽然在营中总是挨打的份儿,可在苏意的面前,他还是想展示一下自己作为男人的阳刚之气。

    “甚好。”说着,他已潇洒起身,走到了门外。

    顾何将袖口理了理,边走边道:

    “你我儿时切磋,每次都是你赢。如今你我都已成人,也是时候瞧一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