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和好如初

    韩璐璐背着斜挎包回家时,方文山正躺在卧室的床上给他们年幼的儿子方鸿源读漫画书,而孩子懵懵懂懂的就要睡熟了。

    “花儿在外面和梁彬彬约会呢!说会晚点回来,你不用担心她。”他主动向女人汇报着情况,一边连忙起身给她脱外套换衣服。

    “哦!”她沉重的叹口气却没说什么,顺便在床沿坐下来,任由男人殷勤备至的为她捏揉着酸痛的肩膀。

    “发生了什么事吗?”

    “没事。”她勉强的仰面冲他微笑,俯身瞅了瞅床头安然入睡的儿子,预备走去卫生间洗漱就寝。

    方文山耐心的等候她回到卧室上床,又忍不住追问她是否工作中出现了麻烦。

    “说了你也不懂,懂了你也帮不上忙,所以又何必问呢?”

    ”这就是你凡事不愿向我讲述,我们之间越来越疏远的原因吗?”

    “实话实说,你又受不了打击,男人的自尊心要不要这么强烈又脆弱呢?”

    “难道你和程伯月之间就有共同语言,你说的他都能懂,任何麻烦在他那里都能迎刃而解吗?”

    “对,因为我们学的专业相同。对金融领域的事,试问你又懂得什么?”

    “所以就连周本仓对你性骚扰之类的烂事,你也对他和盘托出吗?你觉得我无能,连这种风流韵事都不能独立解决吗?”

    “不是这样,只是他对那人比较熟悉,因为对方是证券公司的老客户。”

    方文山负气的自床上起身道:“你分明就是歧视我没学历没见识罢了!”

    韩璐璐心软的一把搂住他的双腿求饶道:“好吧,我把今天的事情说出来,你看该怎么办。”

    他获胜的在床头重新坐下,得意期待的瞅着她,只见她愁眉紧锁的叹气道:

    “下午百大信托公司的老总亲自找来国胜证券,拜托我牵线搭桥,介绍建行的徐行长给她认识,因为银行和信托公司向来有紧密的合作关系。”

    “我记得徐行长就是你弟媳妇的娘家父亲吧?”

    “是。”

    ”既然银行和信托公司可以长期合作,难道她一直以来都没有合作伙伴吗?现在还要拉拢你。”

    “说来话长,金融领域的水有多深,你知道吗?建行前任副行长被查,据说是因为不小心中了百大信托设计的圈套,我怎么能让他们再来危害徐行长呢?”

    “你确定那位副行长是被信托公司设计?”

    “十之**,坊间传闻很厉害。”

    方文山颇觉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所以我不能介绍他们认识,将来若有任何的闪失,我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既如此,你直接拒绝她就好了,有什么可烦恼的?”

    “唉,人在社会上行走,情面这碗面最难吃啊!偏偏我欠百大信托的一个人情,对方认为这是我偿还的绝佳机会。而且她并不认真计较得失,许诺我以重金利益,我怎么好当面拒绝呢?”

    听到这里,方文山也不禁为难的咬紧了嘴唇,感到一筹莫展。

    “文山,无论如何,我觉得有些钱咱们不能挣。虽然在金融领域捞钱很容易,简直易如反掌!”

    “这是当然。为了那点利益,脏了自己的手不划算。再说咱们并不是缺钱的人家。”

    韩璐璐仰起脸来温情脉脉的望着他笑道:“你是不缺钱的人家,但我不是。”

    他温柔的刮一下她的鼻梁道:“别说钱了,连我整个人都是你的,你还不满足?你要钱干嘛?”

    “我要买房,要搬家,要给儿子攒教育经费……”

    方文山紧紧的搂住她不让她胡说下去,情不自禁的低头吻住了她激动温润的嘴唇。

    清江文化控股公司临近放年假的一个周末,方自清在他位于后院的书房里惊喜的见到韩璐璐及方鸿源等一行人,一家人特地在年前来拜见他们方家的长辈,让他体会到久违的合家团聚儿孙满堂的天伦之乐。

    “之前对您有过承诺,我又不方便再去天鹅湖酒店那边的老宅,所以带孩子们过来看看,聊表寸心吧!”璐璐恭谨的端坐在方父的面前柔声说,“礼节上若有不周到的地方,还请您多包涵!”

    “好好!”方父的脸上流光溢彩,瞅着她身旁站立着的儿子方文山说。“其实有没有名分什么要紧呢?看见你们这样,我的眼睛都舒服!”

    文山未免愧疚的深深埋下头。

    身为母亲的璐璐则含着慈祥的微笑,注视着方胜寒小兄弟俩围绕在爷爷的膝前嬉闹玩耍。

    忽然她恭敬的站起身来招呼致意,因为方家多年的资深老保姆吴妈自门外走进来。

    “您不必客气,韩小姐。”吴妈谦卑的对她微笑回礼道,然后悄悄走到方父的身边低声说:

    “才给太太打了电话,说您中午不回家吃饭了。只是文山一家子都来了,一会儿你们是外出聚餐,还是叫外卖进来呢?您吩咐了,我就早作安排。”

    “等会儿再说吧!”方自清有点冷淡不耐烦的回答她,视线像胶着在孙子们可爱的脸庞和身上。

    “要提前安排呢!方总。“吴妈固执善意的提醒他,并不介意他的态度。”今天的场景对方家来说,可是百年难遇。”

    方父心安虑得的微笑道:“我懂得,等下看璐璐的心意如何。”

    吴妈会心的点点头抽身离去,剩下父子俩在宽敞的书房里陪伴逗弄着两个孩子玩耍,屋子里充盈着欢声笑语。

    韩璐璐趁方父兴头上便说:“伯父,蓝鲸公司我再也不会参与管理,财务方面王佳芝会直接向文山汇报交账,与我再无瓜葛。”

    她顿一顿,期待着他会有所反应;但方自清却只顾和孙子源源玩笑着,沉默不语的任由她说下去:

    “一个人的精力总是有限的,近年我渐渐觉的力不从心,索性还政与方家吧!让文山承担起他原来的那份责任,也为我自己减负。我经营好证券公司的同时,再把源源带大,就算功德圆满了吧!”

    沉默良久,方父终于在儿子焦灼的目光注视里微笑颔首道:

    “你们自己商量好了就成,对方家来说,你管和他管都是一样的。”

    “谢谢伯父的信任!就让一切回到从前吧!我也着实累了!”

    方自清不动声色的继续和孩子们玩耍,随后雄赳赳气昂昂的带领着儿子一家人外出用餐。

    这次分外融洽的家庭聚会结束时,韩璐璐与两个儿子愉快的打道回府,方文山却被父亲偷偷的带去老宅问话。

    彼时方母张家霞已经获悉一家老小背着她在外团聚的事实,气的没心情吃晚饭,独自一人躲在卧室里淌眼泪。

    方自清也不搭理她,只管在隔壁的书房里蹙着眉头盘问儿子:

    “她的话冠冕堂皇——还政与方家,这么做意味着什么,你知道吗?”

    “她不是解释过了吗?太累了,精力不济。”

    “谈累,她早就该累了,但为什么偏偏是现在?”

    “爸爸,您想说什么就直截了当吧!”

    “我想说的是,你们并没有真正的和好如初,你们在我的面前演戏,包括今天!”

    “您真是想多了,太敏感了吧!我们为什么要演戏?难道生活还不够复杂,不够累?”

    “那就是她韩璐璐在我们大家的面前演戏,她的心并不愿回到你身边。”

    “不是这么一回事,爸爸。”

    “一个女人急于在财产上和你划清界限,你觉得她还愿意和你白头偕老吗?”

    “过去您不是对她把持公司的财务一直感到不满吗?如今正好让您称心如意,您还要抱怨吗?”

    “所以你们是因为不堪回首的往事又大吵了一架,她才下定决心对公司撒手不管的,对吗?”

    谈话进行到这里,方文山的心头不觉对父亲起了恨意,横眉冷对提高嗓门叫嚷道:

    “您到底要怎样?”

    方自清见儿子动了怒气,忍耐的顿了顿说:“我多么希望你们一家子永远像今天这样和谐美满的生活下去!如果没有她,没有两个孩子,我们方家富可敌国又有什么意义?”

    方文山的眼眶里突然涌进了泪水。

    “家业是需要传承的,如果我们方家后继无人,又该传给谁?如果孩子们没有母亲,这个家庭就是不完整的………说来说去,到头来我这个坚不可摧的老头子,竟然要看她韩璐璐的脸色过活,呵呵!”

    “爸爸,您放心吧!我们真的和好了,也许过阵子她就会跟我回家去呢!”

    “但愿吧!”方自清忧心忡忡的轻声叹息着,端起手边的青花瓷盖碗来心事重重的慢悠悠的喝茶。

    方文山瞅他的心绪逐渐的恢复平静,似乎再也没有其他重要的事情要谈,便起身预备离开。

    方自清却又叫住他道:“程伯月回国了,你知道吗?”

    “是,我们一起吃过饭了。”

    方父不禁冷笑道:“经过这么多的事,你们还能坐在一起吃饭,真是难得!”

    羞愧的脸微微一红,方文山慨然说道:“这有什么的?大家都是理性的成年人,在很多事情上必须看开。”

    终觉得无话可说的方父只得隐忍的放儿子离去。

    方文山兴冲冲的回到望江国际小区看望韩璐璐母子时,他们读中学的长子方胜寒正和年幼的弟弟争宠,撅着嘴巴控诉母亲偏疼小的,不管他的学习生活。

    “你都多大了?还和弟弟争风吃醋。”璐璐望着可爱的儿子笑不可抑。

    “八十岁了,我也是你的儿子,你不能不管我。”方胜寒眼含酸楚的泪水哽咽道。

    “好了宝贝,”做母亲的心疼不已的一把将他搂在怀里,摩挲着他的头脸柔声安抚。“妈妈没说不管你,只是平常的事情太多了,顾不过来,只能看着弟弟,毕竟他小呢!生活都不能自理,是不是?”

    但方胜寒依旧流下不争气的两行泪水来,不依不饶。

    方文山走上前去鼓励的拍打着他的肩膀说:“男子汉都是流血不流泪的,你怎么能在妈妈这样一个女人的面前掉眼泪呢?太没面子了吧!”

    “可是妈妈不管我——”

    “她怎么不管你了?从小到大,她没去学校开过家长会吗?现在你有阿姨陪伴照料,补习班也给你找好了,你还要怎样呢?我们大人有大人的事业,你们小孩子有小孩子的学习,各有各的人生使命,你怎么能成天缠着妈妈撒娇呢?”

    璐璐恐怕男人的话偏离主题,连忙挥手制止他:“宝贝,最近你是学习上又遇到困难了吗?还是学校里有同学欺负你呢?告诉妈妈吧,统统说出来!”

    “没有,我很好,就是想妈妈,想跟弟弟一样,每天和你一桌吃一床睡……”方胜寒感情脆弱的呜咽着紧紧的搂住妈妈。

    年幼的方鸿源直挺挺的站立在地板上的儿童车里,惊愕的望着情绪激动的哥哥不知所措。

    文山只得俯身将他抱起来,一边哀其不幸恨其不争的数落着长子:

    “瞅你那点出息吧!哪有十多岁的少年还跟妈妈一床睡的?传出去不让人笑话吗?”

    “弟弟为什么可以?你都四十岁了,还要和妈妈一床睡,你怎么不怕人笑话?”方胜寒扭过头来理直气壮的反驳他。

    做父母的一时啼笑皆非。

    “她是我老婆啊,我们不但要睡在一起,死了还要埋在一起呢!我们的关系跟你一样吗?”

    “可是弟弟呢?”

    韩璐璐耐心温柔的解释道:“刚才说过了,因为他小啊!”

    “可是我像他这么小的时候,你们就让我一个人睡,夜里我好害怕!又不敢说……”

    “最初是有些害怕的,后来就习惯了,慢慢适应了对不对?宝贝,这就是男子汉成长的必要过程。别说你了,就连珏哥儿也是这样长大的呢!不信你下次问他吧!妈妈并没有刻意的虐待你,妈妈对每个孩子的要求都是一样的。而源源之所以和妈妈一起睡,是因为现在的家里条件有限,没有多余的房间可以作为儿童房——”

    “还是尽快搬回荷花广场那边住吧!”方文山蓦然打断她的话说,“那样源源就能一个人睡了,也省的寒寒挑理说嘴。”